第三十八章

渾身骯臟，神志不清，滿是汙垢雜亂堆砌的發，還有笑起來僵硬的面目表情，就連瘦如柴火的骨也凝結著大片的黑，唯一能算得上是特點的，便是他下巴上一顆碩大的黑痣。

看見她們，那人眼睛閃過光輝，呆楞的像個傻子“巧啊巧啊”

顧安辭猛地睜開眼睛。

“祖父。”她聽到自己細甜的聲音，“咳咳，怎麽了？”那老人家咳嗽著說道。

顧安辭看著眼前薄薄的木門，湊過去，裝作要進去一般道：“村子裏有多少個乞丐呢？”

“…一個，二丫你怎麽了？之前可沒見你問過這些。”他似乎正在感慨，於是沒聽到她繼續的動靜就說到：“我老了，活不了多久了，你卻還能活很久，多關心下村子裏發生的事情，也是好事，至少不會像巧..咳咳。”老人不說話了。

不論顧安辭在這邊如何問，他都打定主意不開口，一個勁的邀請著她推開那扇門。

巧，巧啊巧啊，這說的居然是一個人嗎？

哐哐——院子的門被人推開了，大娘的嗓門清晰地傳入耳中：“二丫，死丫頭，今天做飯了嗎？”

大娘對於那門裏的男人不太關心，對他和二丫的關系也視若無物，每日除了關心下二丫做什麽飯，其餘的時間就在村中各種“竄門。”

顧安辭聽著大娘的動靜，朗聲開口道：“娘親，巧，村子裏有什麽以巧字開頭的人嗎？”

“你關心巧兒那個窯姐兒幹嘛？”然後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咒罵著：“你個老不死的東西，我姑娘留著是要伺候我的，你可別想著學那王麻子家的把她發賣了，你們這群男人果然是下邊別腦袋的貨色，真是讓人作嘔…”

那大娘又要敘述她在丈夫死後照顧著公爹拉扯著姑娘多麽的不容易，而顧安辭卻沒心在聽，而是忽然想到，那些回馬燈似的回憶裏，似乎真的有一個穿著破爛的老乞丐。

老張頭□□了寡婦，老乞丐窺視著村裏的女人，王麻子家的阿婆販賣了女兒，那被捅了一刀的怕就是鴇母，屠夫解決了孕婦，小偷盜走了狀紙，官吏串通這作偽。

如此這村子裏發生的一切，真的與這吃人的世道沒有任何關系嗎？

更何況，有些人不止犯了這一樁罪責！“哎。”她輕輕嘆息了一聲，大娘止住了話語，那經常被她拿來發洩的姑娘，坐在屋子裏的凳子上，擡眼，那眼裏情緒悲憫的像是村廟裏的神像，話語一瞬間剎住了車。

顧安辭感覺到眼前的畫面不斷回退，再睜眼，又是那村莊，她遙遙看著那棵樹，看向身側的任安何，任安何似是被她的表情驚了一瞬，但很快平覆思索著開口道：“我想了很久，你覺得趙三清有沒有什麽怪異之處？畢竟那樹枝可是他親手折下來的。”

聽到這話顧安辭只是沈默地搖了搖頭：“不知道。”

“啊？”任安何瞳孔一下子放大，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，他舔了舔自己發幹的嘴唇，喃喃道：“我以為你們很熟悉。”

顧安辭原本想到剛剛發現的一切只覺得心裏一團亂，雖說她進來之前便已經察覺到趙三清似乎有些不對，但…有意和麻姑串通實在是太過違背她的認知，她認知裏的趙三清，那個連喝酒都認為是破戒的道士，怎麽會幹這樣的事？可是…顧安辭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看著他去了與約定相反的方向，卻沒有發問，也許她骨子裏也對趙三清有那麽一點懷疑吧，哎，即便如此她還是敷衍著回答了任安何“我們不熟悉，沒認識多久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這麽信任他？”問題好像是早就湧上喉間，任安何問著只覺得這整個小隊伍都奇怪地緊，明明是陌路人，卻強行一起團結友愛的樣子真令人發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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